新年（小蘑菇）
安折醒的很早。
侧身触摸身旁，床单是凉的，显然身旁的人早已离开。果然还是比上校醒的晚吗？安折默默的想。
除夕，是个极好的日子，象征着除旧迎新。外城在三个月前已经收复，人们似乎忘却曾经的浩劫，重又在这座小城中建造公寓，让时间掩盖泪水与伤痕。
而人类的劫难在“钟声”频率响起的一刹那陡然结束，依旧活着的人们喜极而泣，之后的几年中，人类艰难挣扎，终于有了根本好转迹象。为了纪念“钟声”频率的发现，也为了防止再次出现畸变，基地决定会在下一个新年伊始之时，再次调频人工磁极，敲响属于新生的钟声。
因此，基地特意选择在除夕开放外城入住，让想要的和平安宁的人们回到先者的土地，继续繁衍生息。不少人在主城的安排下办理完成手续，准备搬迁到外城，踏上回程的列车。这就苦了军方，需要加派人手，确保安全。
陆沨就是其中一个。
安折想起了昨晚。
“明日军方任务，外城护送，我会住在主城，可能赶不及，早些睡。”上校的声音中难得的带着一丝慵懒。
“那我去主城等你吧，反正总是要去的，我还要去给伊甸园的孩子上课……”安折躺在陆沨的怀中，困倦无比，呢呢喃喃说道。
安折记得陆沨在他说完之后轻轻摸过他的头发，没有回答，可安折就是感受到上校的隐藏的一丝愉悦来。他没有拒绝陆沨的手，很快陆沨的手滑到安折的脸上，轻轻掐了一下。
安折“……”
这个人类又欺负他！
虽然眼泪还未完全干涸，安折还是撩起眼皮瞪了陆沨一眼，却没想到上校的手指又伸到他的眼角，抹掉他的泪痕，“下次别哭了。
“反正哭也没用。”
安折不想再和这个人类说话了，他赌气地背过身去，不再理会陆沨。
他在迷糊中最后听见的，是陆沨的笑。
研究所的清晨不像主城一样逼仄，推开窗户映入眼帘的青藤而非林立高楼。说到底，他还是个蘑菇，喜欢自然。比起基地主城，安折更喜欢住在研究所。他整理床铺，洗漱，然后拉开门，下楼，准备去主城。
研究所一改平时的清冷，张灯结彩，墙上挂了不少的红灯笼，安折向墙角看去，有一棵别致的树，上面挂满了彩灯彩球，花枝招展的，说起来虽然“钟声”响起已有些年头，可因为他沉睡了很久，这样喜庆的场面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，之前只在安泽的记忆中有过少许印象。
可窗花灯笼与挂满彩球的树放在一起，怎么看都有些奇怪。安折搜寻着少有的记忆，最终想出了“平安夜”“除夕”这两个词。
除夕？平安夜？不管是哪个，都应该是团圆的日子，要是上校在该多好。安折想，虽然上校经常欺负他，事后还不承认，还总是怪到他头上，可一想到不能和上校一起守岁，心中不由得空落落的。
正想着，脚下突然踩到一颗小彩球，重心不稳，险些摔下楼梯去。身旁伸出一只手，扶住了他。安折差点变成菌丝，偏头，是唐岚。
在“钟声”过后，研究所和基地联合搜寻，找到了落在悬崖下的唐岚和哈珀德，经过救治脱离危险，唐岚重新回到研究所，而哈珀德留在了基地，成为军方的一员。
“谢谢您，早安。”
安折是一只礼貌的蘑菇。
“早安安折，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。”唐岚收起翅翼，像是刚巡防回来，见安折又在望着灯笼发呆，道：“这些灯笼窗花和圣诞树一起出现，是因为我们查阅了和平时代的资料，发现之前的人们有地区差异，规定的新年不相同，才折中取代表合在一起过。”
“原来如此，谢谢您。”安折道，他抬头看向时钟，七点多了，如果再不去车站，他可能会赶不上去主城的列车，要是在等待下一班车，说不定会上班迟到。
要是上校在多好，可以乘他的车，这样就不用担心迟到了。我怎么又想到他了。
“是在想陆上校吗？”
咦？唐岚怎么知道。
安折闷闷地说：“没有。”
好吧，是有一点想。说谎并不是一个好品质，于是他又轻轻地补了一句，“嗯，有一点。”
唐岚双手一摊：“我就知道，陆上校护送居民去了，不用担心，只是可能会赶不上新年钟声，有些可惜，波利先生也去主城汇报研究工作了，估计会与纪博士一起迎接钟声吧。研究所只剩下我们几个，晚上可以放开些闹腾。”
唐岚也知道这件事吗？
“因为哈伯德也去了。虽然可能赶不上钟声，但是陆上校在新年的第一周是放假的，也不必太过失望。”
好吧，虽然他很喜欢很唐岚交谈，可是他真的要迟到了。安折向唐岚告别，去往车站，乘上去主城的列车。
今日的教学任务并不是很重，安折将提前印好的诗发给幼崽们，开始朗读。
新年
迎春花开放
在火红的太阳底下
你听，那是白鸟的声音
它们惊喜地叩响了
春天的第一道门扉
白云衔来温暖的思念
久违的问候
又为我们带来了新年的祝福
………………
安折朗读完后，一个幼崽举手提问：“老师，为什么声音能够叩响门扉，为什么‘思念’能够被衔起？”
听到他的问题，其他幼崽也喧闹起来，向安折发问。
安折微笑着一一解答，果然不管是什么生物，幼崽总是想让蘑菇亲近。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孢子，当年它只是小小的一团，却被陆沨挖走，关进实验室里切片研究，他还当着自己的面逗它……而那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，竟然还很喜欢陆沨，甚至胜过亲近自己。
陆沨，怎么又是陆沨，今天是怎么了，竟然满脑子里都是陆沨。
“老师你怎么了，老师在笑，老师在笑呢！”
不知是哪个调皮的幼崽说了一句，其他幼崽又吵闹起来，安折不得不停下思考，维持秩序。
灯塔里，纪博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，感叹道：“除夕夜连晚饭都不能准时吃，真是灾难。”波利·琼整理着桌上的资料，笑着说：“我还以为你早就适应了这种生活。”“适应是一回事，想要又是另一回事，自从安折被陆沨拐走之后，已经很久没人关心我的日常了，那个家伙，白瞎小时候为他搞乱监控。”
话是这样说，纪博士依旧坐在仪器前，专注地观察显示的成像。
突然，门外传出细碎的交谈声，紧接着门被扣响，“请进。”纪博士没有抬头，扬声说道。
安折拎着保温盒进门，“博士，波利先生，请问上校在哪里？”
“安折？”纪博士终于放下手中的东西，转头看过去，“他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外城吧，居民这么多，一时半会肯定不能结束任务。不过都这个点了你还不回研究所，你今天住在这？”
“嗯。博士，我带了蘑菇汤，还有波利先生，先吃饭吧。”
纪博士心说怎么今天改做蘑菇汤了，连忙接过，拆开，“还是你对我好，陆沨那个家伙哪里好，天天摆着一张臭脸，也不知道哪里吸引你了，害得我这么多天晚饭都不规律。”
波利·琼道：“军方那边还等着我交东西，就不在这里吃饭了，失陪一下。”
说完便走出了实验室。
纪博士用完餐，看见安折正在发呆，道：“陆沨今天应该要忙到凌晨，反正你也住在主城，不如留在研究室陪我。”
“还是不了，陆沨今天住在主城，我要回去等他。”
哪怕不能一起听过钟声，我也想在新年的伊始，第一个见到他。
“啧。”
纪博士放下勺子，怪不得今天改做蘑菇汤了，他说怎么好好一个蘑菇竟然做蘑菇汤喝，手中的汤瞬间不香了。
“好吧，那早点回。”
安折回到了公寓，想为楼下的瑟兰也送一份汤去，在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后突然想起，瑟兰原来是审判庭的人，分到军方是必然，现在说不定正在和陆沨一起，也在外城执行任务。
他一边坐电梯回到公寓，一边感叹恋爱使人降智是真的。
六点多了，安折看着锅里的汤，猛然意识到自己煮早了。
陆沨要凌晨才能回，现在煮蘑菇汤，等陆沨回来的时候估计只剩蘑菇没有汤了。安折马上关火，把汤装到碗里。瑟兰也去执行任务了，其他也没有认识的，没有人帮他吃掉多余的汤。
可是浪费是很可耻的，基地的资源都很珍贵。
算了，蘑菇杀手也不是没当过。
安折拿起勺子，舀起一朵蘑菇，心中默念对不起，然后轻轻咬下去。
触感很奇特，既不是动物肉类的那种坚硬口感，也不像植物的那种坚韧，是柔软的，细腻的，同时菌丝的存在既容易切割，又不会过软易断裂。是那种咬下去会上瘾，想要继续用力折断，想看它颤抖哭泣，最后欲擒故纵地放过它，等着它难受地又一次缠上自己，名正言顺地继续进行的感觉。
陆沨很喜欢咬他的脖颈。
陆沨也喜欢自己缠着他。
陆沨还喜欢看他难耐地贴在他的身上，被逼无奈地自行索求。
陆沨还……
安折脸红了，他飞快地将蘑菇汤囫囵吃下去，胡乱从茶几上拿起一本菜谱，思考着凌晨为陆沨做什么吃的好。
可是脑海中还是会不自主地想起陆沨，就像是本能，本能地想要接近他，想和他抱在一起。
安折继续看着菜谱，看累了就看一会基地新闻，明天就是新年，伊甸园也放假，可他还是继续备着自己的课，打发时间。
不知不觉间，时间悄悄的溜过去。
距离新年还有一个小时。
熬夜守岁真的不适合一个蘑菇。安折很困，他疲倦地揉揉眼睛，控制住自己不再小鸡啄米，起身去往厨房。
陆沨就快要回来了，他这么忙，晚上肯定没有好好吃饭，他得为他做些夜宵。
可是我好困。他这样想着，抓了一把蘑菇放进锅子里，再加上一点番茄和牛肉，陆沨的余额确实很多，因此他不用再心疼买牛肉余额，然后再加上一点点盐和其他调味料，把锅盖盖上。做完这一切后，安折回到餐桌前，又拿起那本菜谱。
好困，就睡一会会，等陆沨回来我就起来。
菜谱滑落，安折趴在桌子上，静静地睡着了。白炽灯光将他的影子找出来，斜斜的映在墙上。
与此同时，高地研究所。
“再过一个小时，钟声就要敲响了，今日的巡防就提前一小时结束，你们早些回去休息。”唐岚从天空稳稳地落在地上，对身后的一队人说，“我知道你们都有重要的人，有恋人，亲人，朋友，不要让他们遗憾。”
倦鸟归巢，研究所灯火通明，而远处的密林寂静无比，远望能看见研究所，却似乎又与世隔绝。
唐岚一个人走在研究所外围，找了一棵巨木，翅翼生出飞上树枝，他坐了下来，望着研究所，却又像是透过研究所望向其他地方。他的心早就飞离了深渊，穿越千里，飞到遥远的外城去。
那里有他的爱人。
纵使相隔千里，纵使跨越种族，你我依旧心意相通。
即使你不在我身边，我也知道，我正和你共听钟声，一如劫难未过之时，你我同赏极光。
唐岚懒懒的倚靠在树上。
距离新年还有三十分钟。
外城，最后一批居民疏散完毕，但军方的人不能离开，他们还要依照排班进行巡防，暂时接手城防所的工作。
陆沨站起身，将通讯器摘下，丢给一旁的瑟兰：“小事处理一下，明天再还，先走一步。”快步走出城防所。
“陆上校早退，千年难得啊。”瑟兰将陆沨的通讯器放在左边的口袋中，右边已经有两个通讯器，塞不下了。
一个是他自己的，另一个是哈伯德的。
陆沨走出城防所，看见另外一个人影在风中行走。
“陆沨。”
“哈伯德。”
“你还是难得和我做出同样的选择。”哈伯德走向自己的装甲车。
各自无言，两人分别乘上不同的车，驶向相反的方向。
可是殊途同归。
距离新年还有十分钟。
陆沨拿出ID卡打开门，看见安折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，那本菜谱已经掉到了地上，陆沨将菜谱捡起放回原位。厨房中飘出一缕烟，灶上还开着小火，陆沨掀开锅盖，汤已经被蒸干，只剩下几朵白色的小蘑菇在锅中颤动。陆沨立即把火关掉，回到客厅，将安折抱起走向卧室。
不关火，菜谱掉在地上，这么冷的天睡客厅，如果自己不回来他是打算就这样一直到明天吗。
怀里的小蘑菇受到颠簸，稍稍清醒了一些，安折迷迷糊糊睁开眼，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空中，还以为自己在睡梦中变成菌丝被风吹走了“不要，别吹走我……我还要等上校……”
安折揉揉眼睛，才发现自己正被一个人抱着。
“陆沨……？”安折伸手捧住陆沨的脸，轻轻地掐了一下。
“你都不疼。我是在做梦。”
安折重新闭上眼睛，整个人都贴在陆沨的身上，双手环住陆沨的脖子。
梦到上校了啊，谁让他总是欺负自己，现实中不能讨回来，梦里还不行么。
他听到身旁的人一声带笑的气音。
陆沨已经走到了卧室，将安折放在床上，安折并不放手，也不睁眼睛，陆沨顺着他的力靠过去，安折坐起来靠着床，始终不肯放手，他将头埋在陆沨的肩膀上，过了一会，他凑在陆沨的耳边喃喃地说：“谁让上校总在现实欺负我，又讨不回来，只能在梦里欺负你了。”陆沨带着笑，也不反抗，就这么由着他胡闹，看他能闹成什么样。安折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陆沨的耳垂，又像是怕被咬疼了，亲了一下作为补偿。
“一天不见，这么想我？”
身旁的人终于将自己拨开，手指覆上自己的唇。安折终于察觉到不对，睁开眼睛，可是已经来不及了。
唇上的触感真实而热烈，安折吃了一惊，错失了逃脱的唯一机会，被陆沨圈在两臂之间，前面是陆沨充满侵略性的气息，后面是坚硬的床板，陆沨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，他退无可退。
安折能够感受到，陆沨的心跳和他一样快。
陆沨是真的，他回来了，这并不是在梦中。
安折闭上眼睛，不再抗拒，再次环住陆沨，他能感受到陆沨的禁锢在缩小，上校的一只手挑起他的下颌，令他只能抬头全部承受，后颈上的触感更加真实，陆沨微凉的手贴在他的后颈上，让他被冷得瑟缩了一下，上方的人感受到他的微动作，似乎被取悦，安折能感受到后颈上的手在将他向前推，断绝他的退路，让他只能向前迎合。
似乎过了很久，陆沨终于松开他，又轻轻在安折的下唇上咬了一下。
“从来没有欺负你，讨不回来。”
安折的意识逐渐回笼，而后意识到自己刚刚对陆沨做了什么时，脸红的不像话。他推开陆沨，扯过被子将自己包住。
陆沨轻笑，将他从被子里挖出来。
“不是要讨回去吗？”
他指着自己的嘴唇。
“讨回去吧。”
安折知道自己再钻进被子会被折腾到很晚，于是坐在陆沨面前，垂目，闷闷的说：“你都回来了，钟声已经响了吧，我又错过了。
“我睡了这么久，给你做的蘑菇汤肯定都干了。”
安折看起来很失落。
陆沨笑起来：“没有。”
“什么？”
陆沨划开安折的通讯器，给他看时间。
23:57:00。
距离新年还有三分钟。
“钟声还没有响，我提前回来了。”
安折望向陆沨，心中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。
欣喜，愉悦，惊讶……还有
爱。
上校回来了，他可以和他一起聆听钟声。
安折望着陆沨那双极光般的绿色眼睛，他伸出手，轻轻触碰陆沨的睫毛，陆沨眨眼，睫毛扫过他的手指，痒的他缩回了手。
却被陆沨一把抓住。
23:59:00。
距离新年还有一分钟。
“刚才咬疼你了，现在补回来。”
安折闭上眼睛，听觉与触觉在这一刻放到最大。
好像回到了之前被他挖走孢子的那个清晨，他的直觉告诉他，这将又会是他生命中的一个重要时刻。
吻，温柔，缠绵。
与此同时，唐岚靠在树上百无聊赖，突然一颗石子精准地打在了他的靴底。
他低头向下看去，哈伯德的身影映入眼帘。
“下来。”
唐岚勾唇，换了个姿势靠在树上：“你让我下我就下来，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。”
哈伯德嗤笑一声：“那你就住在上面吧。”
又无奈的摇摇头，语气放软了一点，“快下来，别摔着。”
“好啊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。”唐岚从树上站起来。
“什么？”
唐岚使坏地笑起来：“接住我就告诉你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从树上跳下。
自由落体的时候不一定都是厌世的解脱，当你知道有人会在低处接住你时，你会甘愿戴上他为你打造的枷锁。
没有疼痛，有的只是那个魂牵梦绕的怀抱。
“条件？”
“做我的爱人
“从明年开始。
“一辈子。”
唐岚知道钟声快要敲响，他捧住哈伯德的脸贴了上去。
就算很快被反客为主，他也极力迎合。
我爱你，是心甘情愿。
那边，纪博士和波利·琼收拾好实验资料。
“实在对不住，波利先生，今天只能委屈您在灯塔宿舍凑合一宿了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波利·琼望向窗外，黑夜中极光闪烁，喧闹的主城在夜幕中安静下来，新年伊始，路上没有行人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盏明灯刺破黑暗，破开深渊，与极光交相辉映。
但那也足矣。
“钟声要响了。”波利有着多余常人的经历，也更清楚的知道人类如今安定生活的来之不易。新年就要到来，人类否定旧理论，像一艘船，在波涛汹涌的畸变宇宙中探索新的不变和知识，在茫茫星辰中的一颗不起眼的星球上繁衍生息，创造奇迹。
他们除旧迎新，人类从未温和地走入那个良夜。
纪博士望向挂钟，秒针嘀嗒。
“距离新年还剩五秒。”
5.
外城，在城防所聚会的人们停下手中的事，闭上眼睛，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。
瑟兰也放下处理手中通讯器的公务，望向人工磁极。
4.
哈伯德推开唐岚，与他十指相扣。
“准备好接受条件了吗？”
3.
纪博士也走到窗前，与波利·琼并肩立在实验室的落地窗前，遥望着远方。
“一切都在变好。”
2.
陆沨环抱住安折，压抑着急促的喘息，低下头在他的耳边低语
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，安折被激得浑身一抖。
“我会一直在。”
1.
“当————当—————”
新年的第一声钟响。
“新年快乐。”
“新年快乐。”
“新年快乐。”
“新年快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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